阿松病了,病在任性,早上起來喝的第一口是酒,晚上睡覺喝的最後一口還是酒,酒與酒之間是連串的雪茄。被割掉大部分的胃和食道之後,阿松還要接受近兩個月的電療。現在,一切可能被用到的物品都被細心的太太 Joyce從馬來西亞的家搬到了千里之外的病房,只差一點就成了搬家。
Joyce素來大大咧咧,嘻嘻哈哈,每次見面,在她臉上一定看不到哀淒淒的神態。大家一樣說笑,一樣調侃,開開心心,好不熱鬧。只有等到阿松間中離席時,她才壓底聲線,緊張地問友人:「你覺得他狀況可好?」「真的嗎?」「真的嗎?」……其實,對方的回答對於她未必重要──友人不是醫生,況且一定是說寬慰的話──她最需要的是將她的關切和擔憂在朋友那用問題來發洩一下,這是在日夜陪伴的照顧之外、在端水遞藥的呵護之外、以及在深夜也要醒來多次與難以安睡的丈夫傾聊之外,依舊化不去解不開的「放不下」和「愛」,因此,她選擇放下自己的「江湖」,相濡以沫地24小時做先生的全職陪護。
通常,「相濡以沫」的後半句是「不如相忘於江湖」。江湖淼淼,無奇不有,倘若能夠了無牽絆,優遊其中,自然是樁美事。可是,既然曾有「相濡以沫」的情份,再要「相忘」,談何容易?
一夕相濡以沫,永世不離不棄,此乃情深義重。
近來,經濟蕭條,除了金融系統要接受殘酷的考驗以外,恐怕種種人情世故也要面對一次嚴格的測驗。唯願天下有情人,皆能有福同享、有難同當,做兩條不論在水窪中還是在汪洋中,都能相隨相伴的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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