莎莉重病入院前向眾親朋好友發了一封電子群發信,說她要治病去了,暫時不能再通訊,然後便斷了消息,在這之前,她從沒有提過她得了病,那是大概一年前。到了去年年底,信箱忽然看見她的「生日快樂」信,難為她在與死神搏鬥的辛苦中,還記得我的生日,慚愧的是我從來不知道她的,內疚中又有幾分歡喜,因為她信中說,危機已過,身體正在康復中。
莎莉在西貢郊野公園的家養了大小兩隻狗,一隻鸚鵡,她們不是人家送的,就是被人遺棄的。大狗是隻土狗,小狗是隻「哈巴狗」,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叫人難忘的「哈巴狗」,牠已經老得全身的毛已經基本掉光,我見過雞皮鶴髮的人,但雞皮鶴髮的狗絕對是第一次,牠從椅子後面一顫一危地冒出來,我幾乎被嚇死,牠光脫脫的狗皮皺成一圈一圈,剩下的絕無僅有的幾條毛叫人聯想起吃豬肉時,豬皮上沒有拔光淨的毛。那麼醜的一個東西!一個怪物!但莎莉對牠還是如珍如寶,稍有傷風咳嗽便帶牠去診所,連醫生都建議讓牠安樂死,但莎莉就是不肯。
從十二月到三月,我一直耐心地在等莎莉康復的消息,但冬去春來,自從她在年底時給我發過的那封信後,又再斷了音訊,我想去看她,但她拒絕人探訪,我連她是在香港還是在英國都搞不清。三月初的一個星期天下午,我突然衝口而出,說「莎莉走了。」第二天接到朋友的電子信,說就在那個星期天的傍晚,莎莉在睡眠中 slipping away,她果然在我心血來潮的那個傍晚悄悄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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