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那個路口

星期天在灣仔吃午飯，飯後順街信步而行，人多車多，太熱鬧，吃不消。擇路避走，穿過灣仔道街市，走到皇后大道東，這一下就清靜了。經過堅尼地道，經過司徒拔道，天藍雲白，陽光斜照，路邊老榕樹鬱鬱葱葱，氣根掛如瀑布，賞心悅目。
走到天樂里附近，見到新華社大廈，不由多看了一眼。十八年之前，「新華社」在香港是很厲害的名字，新華社的實際勢力，要比今天的中聯辦大得多，主管人員的水平當然也高得多。那時候一說新華社，就是中國政府在香港的代表，大陸有什麼活動，有什麼要員訪港，都由新華社打點，就算大陸演員來香港宣傳主演的電影，行程也由新華社安排，我第一次訪問斯琴高娃就在新華社裏面，訪問周南，他打桌球的照片也在裏面拍攝。
那時候，香港人在大陸出了點什麼事，會跑去新華社求助，當然有什麼抗議行動，也跑去新華社。那時候沒有西環的影子，中國對香港的影響力，時常從那個扼守跑馬地的路口放射出來。
新華社在香港已今非昔比了，雄霸路口的原地變了一間酒店，辦公遷到了旁邊一幢玻璃大廈中，大廈門楣上注明了新華通訊社，大門敞開，冷冷清清，仰頭往上看去，低層應該是辦公室，高層大概是員工宿舍，可見房客貼着玻璃幕牆晾着的內褲和胸圍，粉紅色、紫色、肉色，星羅棋布，很是出彩，替那座呆板的玻璃大廈平添一道風景，由此也抹去昔日的神秘氣勢，歸於平淡了。
真是風和日麗的好日子，遙遠看到了馬會總部大樓頂上的馬蹄標誌，藍底金邊，在陽光下閃閃生輝，挺住了背後山巒上層層叠叠的樓房，一時間，倒不知人間何世了。